谭叙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了出来了,姐这哪里是剥鸡蛋啊,简直就像在变戏法。
鸡蛋的味道虽然自己没尝过几次,可他见过别人吃啊。别人费了好大劲儿还弄的蛋皮上面带着蛋清,扣都扣不下来,可白瞎了。要是他也学会了这一手,以后就有的显摆了。
“行了,看傻了?吃吧!”
谭笑把剥好的鸡蛋重新放回谭叙的手中,看着弟弟先是在鸡蛋上小心翼翼的咬一小口慢慢品尝然后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的幸福的光芒,看着他嘴角上扬的笑意,谭笑的心里既心酸又欣慰。
家里太穷了,弟弟吃个鸡蛋都能吃的这么满足。自己重生了,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家里人再蹈上一世贫穷的覆辙。
其实何止是鸡蛋,肉、白面、大米……弟弟对所有家里吃不起的食物都充满了无尽的渴望,这个需求对于谭叙这样年龄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前一世,直到他自己打工挣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这种渴望。
肉蛋奶、米面油,这么简单的诉求,实现起来却那么的艰难。
寒门不易出贵子,勉强拼出去,内心也依旧摆脱不了贫乏的生活习惯,那是他们多少年物质极度缺乏条件下养成的。
谭叙苦了一辈子,她不能再让他这一世仍旧陷在贫穷的漩涡里出不来。
“姐,你咋不吃呢?你不饿啊?”谭叙连着吃了两个鸡蛋,噎的直抻脖子也不肯喝一口水,终于把最后一口蛋黄咽了下去,抹了抹嘴角,不解地看向谭笑。
“我不吃,我不爱吃煮鸡蛋,又噎的慌儿又没味,有啥好吃的。我看爸走之前往炉子里埋土豆了,我等着吃烤土豆呢。”
“土豆?……那鸡蛋……?”烤土豆也挺好吃,可是跟鸡蛋比起来就差的远了,谭叙不能理解他姐的口味。
“你还吃得下吗?要是能吃就再吃一个,剩下的留着你明早上吃。”
“妈、妈说了,咱俩一人三个,我不能吃你的。”鸡蛋虽然香,可是老妈的规矩不能破,否则就得挨揍。馋虫虽然厉害,但是竹笋炒肉更不好消化。
“是我给你的,你有啥不能吃的?再说了,我不愿意吃,放着也是放着。别寻思了,再吃一个,然后麻溜地睡觉。”
“嗯、那我可吃了啊……姐你真好。”
冰天雪地、月黑风高,就在谭家姐弟俩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谭守林和王佩这对夫妻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寒夜中的雪地里跋涉着。
此时东北的室外温度零下三十度还不止,谭守林手中握着一个手电筒,沉默地走在王佩的前方。
笔直的光柱里,呼啸的北风裹夹着数不清的雪沫子从前面往他们的身上拍打,厚重棉衣包裹下的身体也忍不住阵阵颤栗。
走出家门,夫妻俩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心中是对家中年幼儿女的无尽担忧。
自从出了家门,王佩的心就开始提着,别看最后拿主意的是她,可心里对一双小儿女的担心那也是真的。
孩子会不会起夜的时候不穿棉袄冻感冒了?会不会不听话跑去倒热水被热水瓶给烫着了?会不会被外面的风声吓得抱头痛哭?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自从她王佩嫁给谭守林,哪一天不是算计着过日子,饭无好饭衣没好衣也就罢了,却还要受他们老谭家这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