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入住茅篱院的第四日,山间的余雪彻底化尽。
王觉独自上山,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本该清冷的院子里遍布足迹,茅草屋前的空地被犁了出来,栽种了少许好养活的小菜,正颤颤巍巍的在寒风中冒出小芽儿。
侧耳细听,茅篱院内便传出几道谈话声。
这些人像是特意压低了声线,语气间却又带了几分自然流露的随意。
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的王觉微微一怔。
第一个察觉他到来的是甘霖。
第二个则是心神不宁的田贵菊。
篱笆外站了个人。
远远看去,田贵菊下意识问:“你们谁请了客人来吗?”
一群人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
果不其然,又是一张陌生面孔。
不过在这陌生之中又透露出了几分熟悉。
见状,甘霖想了想,带着稚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娘,大伯母,二伯母,嫂嫂,这是我请来的朋友。”
田贵菊微微睁大了眼:“你请来的朋友?”
黎红英眨了眨眼:“你何时请来的朋友?”
吴梅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你一个小豆丁,还能有年岁这么大的朋友?”
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们一张嘴,即便关注点不同,造成的效果也一样一样的。
甘霖从椅子上跳下去,笑嘻嘻的说:“忘年交嘛,总是不同寻常了些。”
说完,她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屋子里的吴梅本想跟上,却被婆母郑莲绊住了手脚。
不得已,只能看着自家三岁小闺女牵着个成年男子的手,在她眼皮子底下越走越远。
出了茅篱院。
甘霖便将这些时日的事告知了王觉。
得知老道士的死讯,王觉先是一阵恍惚。
他喉咙发痒,说出口的声音便带了几分嘶哑。
“我不过是出了一趟公差,事情……总会如此?”
说到这儿,他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延寿丹不是说能有三年寿命吗?!”
“师父并非寿终正寝。”甘霖实话告之:“我们来时便看见师父心口处有伤——该是被一把剑穿心而过。”
王觉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问:“是、谁?!”
“谁知道呢。”
甘霖耸了耸肩,眼眸里带有并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睿智:“不过,我总会知道的。”
两句没头没尾的话。
王觉为之侧目:“什么意思?”
甘霖回答:“我捡到了一个东西,上面的图腾挺有意思的。”
王觉侧过头来,他正想仔细再问。
可甘霖已然停下脚步,目光铮铮的望着前方。
王觉似有所感,也随之看去。
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就这样落入了眼眸。
坟头以青砖堆砌,周边被收拾的很是细致,可想而知,谢家是花费了大力气。
唯一不足的是,墓碑上写的无名之辈。
王觉难得恍惚,便听到甘霖开了口:“说来惭愧,拜师两年,我竟还不知师父真正的名讳,他老人家不提便罢了,我竟也没有主动问过,实在是很不应该。”
王觉张了张嘴。
随即猛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