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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城威不度 人鬼千面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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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一个十八岁的习武卖艺少年在梁国临大魏边境的小镇中,一手拿着一块五尺长的花布,一手紧紧攥着一小袋靠街头杂耍卖艺得来的碎银子满怀期待,兴高采烈地在大街上走着。
  ......
  少年自幼随父母躲避战乱,颠簸流离,父母早亡,留他一人乞讨度日,十四岁那年夏天,衣衫褴褛的破落少年饿晕在看不见边际的茫茫林海中,脑海中残存的意识是看见鼓鼓的食腐虫爬上了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噬咬钻进他干枯的皮肉里,吞噬着他的最后一点生命气息,他放弃挣扎了,他也要把他自己当做一个死人了。
  然而,没有暴尸荒野,醒来时,他已是在一户采药农的家里,他得救了,救他的是一位在山中采药的老农。
  老农是一位鳏夫,为人心善,便将少年留了下来,老农所在的村庄依山傍山,村中百十户村民都以采药种药为生,出了大山,向东行五十里,有一处药庄,村中的百姓每月将采摘来的药材送交到这户药庄中来换取米肉以谋生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老农年纪大了,去一趟药庄来回要几天的脚程,少年知恩图报,便随老农一同上山采药,再将采摘来的药材送到药庄,以少年的脚力,来回不过一日一夜的脚程。
  药庄的主人姓赫,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人称赫公,赫公知道遣少年送药材的老鳏夫年岁已高,命不久矣,又欣赏这位少年的脚力与感恩之心,便是少年每次前来都会多给上半袋米肉,还许诺少年,若是哪天老鳏夫死了,少年就到他的药庄上当一个护院伙计吧。
  少年十六岁那年冬天,老鳏夫寿终正寝,入土为安,少年也如约到了赫公的药庄做了一名护院伙计,随药庄护院武师学些枪棒。
  药庄里有一个侍候赫公的婢女名叫青歌,为人乖巧,优雅清秀,手脚勤快,心细如发,最是得赫公看好,赫公曾酒后玩笑,若不是上了年纪,心有余力不足,他定要娶了青歌做一房小妾,可大善人之所以称得上是大善人,就是从不强人所难,又自嘲不能毁了青歌这个好姑娘的一生,所以娶作妾室的想法只当玩笑,考虑到青歌是自幼被卖到药庄的丫头,早已寻不见亲人,而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赫公便替少言少语的青歌做了主,家中的年轻伙计,未婚者,谁能凭本事赚来碎银十两,花布十尺,谁就能娶青歌为妻。
  少年心动了,十七岁的年纪,他也倾心这位叫做青歌的姑娘了,可是青歌却都不记得他的名字。
  于是,少年每在闲暇空档,就会去街头卖艺,耍些枪棒招式,赚来的钱虽然不多,但耐不得少年日复一日的坚持,十八岁那年年初,少年手里拿了五两碎银子与五尺花布找到了青歌,鼓足勇气的少年将银子与花布交到青歌的手上,说了一句‘当这是聘礼,剩下的五两银子,五尺花布他很快就带来’,而后红着脸就要跑开,突然,从不曾与他开口说过话,只默默注视过少年几次的青歌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的心在狂跳不止,呼着气回答她:“我叫牧封流。”
  青歌笑着问:“哪个封流?风流浪子的风流?”
  少年也笑了:“是封王居侯的封,高山流水的流。”
  那个叫青歌的女孩儿,那一笑,印在了少年的心里,他在心里默默对他自己说,此生,非她不娶!
  ......
  那年夏天,炎炎夏日里,少年拿着赚来的五两碎银子与五尺花布朝药庄的方向走去,满心期待地赫公能兑现诺言,将青歌嫁作他妻。
  可是,随着一阵震颤大地的马蹄声响的到来,小镇的祥和与少年内心的美好期许全都破灭在了这样的蹄铁声中。
  魏军冲过南梁北魏边境,攻城掠地了。
  这一伙魏军足有数百人之众,各个穿黑甲,披黑袍,右手弯刀,左手铁链,策战马驰骋在小镇之中,并伴随着野狼一般的嚎叫,很快,守卫小镇的乡兵被屠杀殆尽,魏军的战马铁蹄踩踏着乡兵的尸骨,控制了小镇中的所有百姓。
  没有屠杀,没有抢掠,领头的将军手中弯刀一挥,一声令下:“抓!”
  顿时,才刚刚停下铁蹄的战马再次狂奔起来,马背上的黑甲军士挥动铁链,拴在一个接一个的壮年男子的脖子上,而后像处以极刑一般拖在马后,又推搡进他们抓到的一群青壮年男人中,弯刀胁身,胆敢逃者,就地处决。
  镇子里出现了魏兵,少年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是回到药庄保护青歌,他手里攥着银子,怀里揣着花布,心惊胆颤地要留住一点美好的幻想。
  可是,他的肉脚板不是战马的铁蹄,在镇子里狂奔时,身后是三名策马追来的黑甲魏军,马蹄声近在咫尺,魏军在马上挥动的铁链就盘旋在头顶,少年惊慌失措地向后张望,只见一条铁链带着抽动空气的响声朝他的脖颈飞旋过来。
  好在与药庄护院武师学武时,少年没有半分懈怠,此时身手还较灵活,身体朝地上躺摔下去,躲过就在眼睛上方套了一个空的铁链,再一次腾跃起身,另一把铁链又飞旋过来,正缠扰在他的手臂上。
  本以为少年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被拖在马后,哪成想,臂力不凡的少年借助战马向前猛冲的力道,猛地以脚蹬地,两手抓住铁链,霎时以一种顿挫之力将这马背上的魏军拖下了马,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另外两名魏军见状,又立刻调转马头,折返回来,看出这少年自是有些手段,手中收起铁链,扬起弯刀,朝少年头顶劈来。
  少年从地上摔倒的魏军手中夺过弯刀,本要拼命一搏,弯刀对准了正飞奔过来的战马的马腿,一刀砍下,却出乎意料地,被这匹久经战场的战马高高跃起而躲过一刀,同时带起了这名魏军的弯刀没能劈到少年的头颅,可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几乎同时飞奔过来的另一匹战马从少年身后掠过,同时,一把弯刀锋利的刀锋切开了少年脊背的皮肉,在少年一声哎呼中倒在了地上。
  魏军没有彻底杀死少年,在被栓在铁链上拖在马后,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之时,少年绝望地看着远方已经能够看到高墙大院的药庄,口袋里的碎银子在身体被拖拽前行时一粒接着一粒地洒落在了地上,怀里的五尺花布也已经被魏军抢走擦了弯刀上的血迹,而后将这被少年视作至宝的花布像抹布一样嫌弃地扔掉,少年脸色煞白,血快要流干了,手上摸在已经撒空了的口袋,目光随着那五尺花布被风吹进深巷,少年的幻想随着碎银子一样撒掉了,少年的希望随着花布一样被风吹到不知所踪了。
  或许还该庆幸,庆幸少年还活着,一直活到了十八年后的今日,当年同他一道被抓进魏军中被迫穿上甲衣,冲上战场的男人们,大概只有他还活在这个世上了。
  在魏军中驰骋沙场十八年,没人再知道这位所向披靡,深受魁王帅信赖的银枪将军是来自哪里的了,只知道他是汉人,而没有想过他会是梁人。更没人知道这位风光无限,威风凛凛,又气度翩翩的将军为何将近到了不惑之年还不曾有过一房妻室,他又是在思念着谁?
  ......
  自梁国返程的一路上,卓子骞便察觉到牧封流身上的异样,他的目光总是在目视前方的时候,要回头看一眼梁国边境的地方,那里有什么?茫茫大山,百里大川,还是一方平原。
  “牧将军,你是哪里人?”行军途中稍作休息时,卓子骞靠在了牧封流的身边问道。
  牧封流拿着水壶,喝了一大口,抿了抿嘴道:“自小漂泊,无家无居。”
  “你是汉人,据我所知,除了西境潮州,大魏境内的军伍只有近些年才大量征兵汉人,以前,军营里的汉人可是没有几个人是有机会上战场的,能像牧将军这样十年前就在军中崭露头角的,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牧封流直截了当道:“少城主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我知道当年母亲曾在西境安顿过一群溃兵,百十号人,皆是汉人,我曾与他们有过三言两语的交谈,他们说他们是当年梁国初立时被魏军抓来充军的,战场上侥幸活下来,想回家了,想亲人了,可是十几年过去,齐国不复存焉,又何况他们的家呢,他们再没有找到他们的亲人,反而因为是魏军的身份被梁军追杀驱逐,到了大魏境内,又因是逃兵要被通缉处决,无奈之下,他们投靠了西境,才算了有了一块安身立命的地方......”
  句句话都戳中了牧封流的心口,牧封流听不下去了,起身恭敬道:“少城主且歇息,末将去看看兄弟们。”
  转身离开三两步,卓子骞在后面说道:“牧将军,想家了就回去看看,梁国一行,都到了家门口了吧,不去看看可不好,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亲人呢,在盾甲军中,没人会说牧将军一个不敬之字,到了梁国,也没人敢说牧将军一个不尊之字。”
  牧封流失望地摇摇头:“不会了,我曾经回去找过,我的家,已经没有了。”
  又要失望落寞地离开。
  卓子骞在后命令道:“雨字营一品盾甲将牧封流听令!”
  命令即到,牧封流立刻跪地听令。
  “今命你即刻返乡找寻亲人,两月之内不得返回。”
  “牧封流遵命!”
  于是,在盾甲军伍一路北上时,一道身影,一人一马一枪独自往南去了。
  ......
  西境之主卓玉心虽为女流,可一身不怒自威气势浑然天成,不是常人可比,走在大街上想不引人注目,实属不太容易,在酒楼中少有现身,苦等数日,铁翼子终于不负所望,查得了那晚在小溪边以两根丝线牵动假人装神弄鬼的家伙了。
  起初铁翼子寻找这人踪迹,竟如大海捞针一般费力无功,恍若虚无缥缈,全然查不到这人行踪,但是既然这人敢深入上万盾甲军驻扎之地设计引卓玉心再回长安,那就必然是在时刻盯着卓玉心的动向,铁翼子十二人分出六人继续追查,另六人潜伏在卓玉心所在酒楼周围,细细观察来往于这座酒楼的‘路人’。
  然而此人自恃轻功卓绝,心境孤傲,竟连乔庄打扮都省去了,在卓玉心悄然来到长安的第三个晚上,此人现身了。
  一身黑袍,与夜色浑然,只在月色晶莹中留下一道迅速掠过的身影,在发觉被铁翼子围追上来之后,又要快速离开,铁翼子六人围追堵截下,几次都将要将双刃斧劈在这人身上,却每每都是落空,这人变化莫测,从不与铁翼子纠缠动手,在铁翼子的手擒到这人身上时,这人突然身体骨骼绵软如水,如遇油一般滑手,手到擒来之下又从手下溜走,只留下一件附着一张贴有人脸画像面具的黑袍。
  足有耗尽整个夜晚时光的追拿,长安城里无数间房的屋顶被踩碎了瓦片,纷乱又至,心思重,耳朵好的人该睡不好觉了。
  天光大亮时,铁翼子带回了三件黑袍与黑袍上的三张面具,面具上各有一张栩栩如生,异常逼真的人面画像。
  三张人面画像不尽相同,一张是青葱少女微笑之像,一张是市井小贩恶脸相迎之像,还有一张是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低眉苦愁之状。
  这三张人面画像均以狐皮作画纸,与市井百姓面貌几近相同,如果是覆在假人的头上,仅仅是看这张面孔,足以叫人误以为真了。
  那夜在小溪边的一老一少,岂不就是这样的伎俩?
  在那夜的铁翼子与那人的追逐中,看在眼里的卓玉心与蔺展颜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那人从不与铁翼子纠缠,可见身手一般,在六名铁翼子的追赶下,还能游刃有余地逃遁到无影无踪,可见其轻功卓绝,这样的轻功与身法莫不是像极了当初在潮州城里英明一时,最后却折戟沉沙在魁王府中两个俊俏丫头手里的盗门当家人风凌。
  夜半残月高悬夜空时,铁翼子与这名盗门中人之间的追逐终于引起了长安城巡防军伍的注意,铁翼子也不得不偃旗息鼓,选择销声匿迹。阖上折窗,卓玉心语重心长一句道:“想不到此时竟然连盗门都牵扯进来了。”
  蔺展颜为卓玉心掀开珠帘,附和道:“盗门前掌门毕英寒只有一位亲传弟子,今时盗门掌门人风凌,此人断然不会是风凌,盗门里杂七杂八的功夫很多,可在江湖上成名的无非就是那么几样,看这人脱身的功夫,像极了传闻中盗门六位老祖之首亲创的‘水无痕’。”
  “既然知道了是盗门里的人就好办了,听风凌说起过,盗门自凋敝后,管教松散,现存的盗门中人大多都和风凌一个德行,劫富济贫不过是挥金如土,施以援手不过是风流成性,长安城里金银满仓的地方有多少,可叫人夜夜笙歌的地方又有几处?他,总该要现身了吧。”卓玉心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倦了。
  蔺展颜再次拿起那三面狐皮人面画像,自问道:“这人面画像,笔下不凡,可该是大师的手笔,长安城里能画出如此惟妙惟肖的画像的人又有几个呢?”